《賣辣椒的人!》
賣辣椒的人, 恐怕經常會碰到 這樣一個眾所周知的問題, 那就是不斷會有買主問 「你這辣椒辣嗎?」 不好回答。 答「辣」吧, 也許買辣椒的人 是個怕辣的,立馬走人; 答「不辣」吧, 也許買辣椒的人 是個喜吃辣的, 生意還是做不成。 當然解決的辦法 也眾所周知的經典, 那就是把辣椒分成兩堆, 吃辣與不吃辣的各選所需, 這是書上說的。 我一天沒事, 就站在一個 賣辣椒婦女的三輪車旁, 看她是怎樣解決 這個二律背反難題的。 趁著眼前沒有買主, 我自作聰明地對她說: 「你把辣椒分成兩堆吧, 有人要辣的你就 跟他說這堆是, 要不辣的你 就給他說那堆是。」 沒想到賣辣椒的婦女 卻只笑了笑, 輕聲說:「用不著!」 說著就來了一個買主, 問的果然是那句老話 「辣椒辣嗎?」 賣辣椒的婦女 很肯定地告訴他: 「顏色深的辣, 顏色淺的不辣!」 買主信以為真, 挑好辣椒付過錢, 滿意地走了。 也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, 大部分人都是買不辣的, 不一會兒, 顏色淺的辣椒所剩無幾了。 我於是又說: 「把剩下的辣椒 分成兩堆吧! 不然就不好賣了!」 然而, 賣辣椒的婦女 仍是笑著搖搖頭, 說;「用不著!」 又一個買主來了, 問:「辣椒辣嗎?」 賣辣椒的婦女 看了一眼自己的辣椒, 信口答到: 「長的辣,短的不辣!」 果然,買主就按照她的 分類標準開始挑起來。 這一輪的結果是, 長辣椒很快告罄。 看著剩下的 都是深顏色的短辣椒, 我沒有再說話, 心想: 這回看你還有什麼說法? 沒想到,當又一個買主問 「辣椒辣嗎」的時候, 賣辣椒的婦女 信心十足地回答: 「硬皮的辣,軟皮的不辣!」 我暗暗佩服, 可不是嘛, 被太陽曬了半天, 確實有很多辣椒 因失水變得軟綿綿了。 賣辣椒的婦女 賣完辣椒, 臨走時對我說: 「你說的那個辦法 賣辣椒的人都知道, 而我的辦法 只有我自己知道!」 我忽然有所頓悟: 生活中的智慧 可以被寫成書, 但你不能簡單地 照著書上寫的智慧去生活, 因為生活只能是 鮮活而靈動的! 【書是死的,人是活的, 書中的智慧雖是 智者累積的經驗, 但環境潮流卻是 不斷的變化, 若只是依照書上 所說一成不變去做, 那必定會被多變 的潮流所淹滅。 人的學習應該建立在「學」、「思」、「體」、「悟」上, 透過不斷的學習, 再去思考所學的事物, 然後身體力行, 從親身體驗中去運用所學、 所思的事、物, 最後達到靈活運用的 「悟」的階段。 將別人的經驗 當成自己智慧的基礎, 再去創新、 發掘屬於自己的智慧。】 台大資工畢,Google工作8年;作家寺尾哲也:「軟體工程師靠念書考試、當員工,就能階級流動」卻在33歲退休...
念台大資工系,很像是無聲的「智商競賽」。光是想要完成作業就是一件困難的事,若實力不夠強,可能連作業也寫不出來。「寫程式這件事,只有0分和100分,只要有一點小錯,程式就是跑不出來,其他99%都是對的也沒用,讓人非常挫折。」 關於天才的一切,他們在想什麼、如何思考,總讓人好奇、想一窺究竟。 77年次的寺尾哲也(筆名),大學念台大資工系,在美國、台北和東京Google工作8年,2021年、年僅33歲時退休,走上文學創作之路。 資優的成長經驗,成為寫作的素材 在他所寫的小說《子彈是餘生》中,可以看到一群聰明、成績頂尖的資優生,這群人又被殘酷地分成真正的天才、比較聰明、普通聰明等不同等級,無止盡追逐各種社會的評比,從程式競賽到年薪、存款、頭銜,彼此相愛相殺,人性的扭曲清晰可見。 寺尾哲也之所以能夠將天才的痛苦寫得既深刻又精細,與他求學和工作經歷有關,長期和各種聰明人交手,為他帶來大量的寫作素材。他不諱言:「我得到一個其他寫作者所沒有的特等觀眾席,而且這些素材有很強的魅力。」 從小他的功課就很好,高中捨建中、念師大附中,維持班排1、校排前10的超好成績。 考大學時,學測考了74級分,台大資工系是第一也是唯一的志願,申請入學時只填了台大資工系而已。除了對寫程式感興趣之外,寺尾哲也自認是一個非常「現實」的人,心中最想念的是日文系,但在綜合考量興趣、前途和能力之後,選擇了資工系。 大學四年像是無聲的「智商競賽」 寺尾哲也對於成功藍圖的想像,十分吻合社會的期待:念好學校、最好出國念書、進入知名企業;而這一切背後要付出的代價是,陷入無止盡的競爭。念台大資工系四年,他過得很痛苦,也因此才能將天才的痛苦寫得刀刀入骨。 在他看來,智商若高出五個標準差,可稱為天才。一屆台大資工系平均120人來說,大約有2至3人是天才,這群人幾乎都是競賽選手。 寺尾哲也形容,天才和平凡人之間的巨大鴻溝是,「你考99分,他考100分,看起來只有1分的差距。可是,你考99分是因為你的實力只有99分;他考100分,是因為考卷只有100分。」 系上強者環伺,前25%的人存在強烈的競爭感,他們追求一流、變得更強,並且帶動、形成一種環境氛圍,多數人因此很努力,不敢停下來休息、害怕自己不如人。 對寺尾哲也來說,自己永遠不夠好,必須不斷逼迫自己努力變得更好,為他帶來極大的痛苦和焦慮。除了學業成績之外,包括:參加程式競賽、做專案和研究等也都是壓力,最好還可以展現出學業以外的其他才華。 大二他開始雙主修日文系,要維持課業成績,還要兼顧寫程式能力、參加競賽。「一天24小時根本不夠用,很痛苦,但沒辦法,整個氛圍就是你一定要這麼努力,才可以發光發熱。」大二時比了一年的競賽,最後他發現自己毫無競賽的天賦。 念資工系,很像是無聲的「智商競賽」。寺尾哲也指出,光是想要完成作業就是一件困難的事,如果實力不夠強,可能連作業也寫不出來。「寫程式這件事,只有0分和100分,只要有一點小錯,程式就是跑不出來,其他99%都是對的也沒用,讓人非常挫折。」 寫程式這件事,不會就是不會,不會因為你很努力就獲得部份分數。「沒辦法,你就只能腆著臉、向厲害的人求教,如此一來就產生一種權力關係,有強者和弱者之分。如果你只能手心向上、等著別人來救你,那你就是一個弱者。」寺尾哲也說。 學習苦到讓你懷疑人生 在《子彈是餘生》中,有一句「難道我們以後會賺大錢嗎?」說這句話的是寺尾哲也的一位同學,而且總共說了兩次。 大三上考完期末考,數位電路實驗課要交期末報告(project),因為連日熬夜念書、趕報告,很多人感冒發燒,病毒在實驗室裡蔓延,大家互相傳遞退燒藥、想辦法撐下去,「簡直像戰地醫院。」那位同學有感而發地說:「難道我們以後會賺大錢嗎?」 大三下,編譯課(compiler)又出現相同的場景。「看著別系的學生已經在放寒暑假,你會覺得自己辛苦的程度實在太不合理了。」「苦到你懷疑怎麼可能這麼辛苦?那未來是不是一定要獲得巨大的報酬,才值得?」 這群頂尖的人一起努力變得更強,也因此建立起「戰友」般的感情。寺尾哲也說:「我們一起看過那些追逐不到的天才,同時又見證彼此是多麼的努力,也一起做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。」 現在回頭看,其實可以不用那麼焦慮 大學畢業後,寺尾哲也出國念一年的軟體工程(computer science)碩士,幾乎是一入學就開始一邊找工作。因為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如何,內心很害怕在美國找不到工作,那種焦慮感最折磨人。 寺尾哲也認為,「當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多好,才可以活下來,成為一個一流的工程師。」「現在知道大概到什麼程度就可以,如果可以帶着全知的視角、回到過去的話,就能減輕當時很多的痛苦和焦慮。」 寺尾哲也曾在臉書上分享,「童年長時間浸泡在對於食物的匱乏感、不滿足感之中,使得我有更強的動力去追求社會認可的成就。」 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,他站在便當店的隊伍裡,決定到底要點排骨還是雞腿便當時,總上演複雜的天人交戰,雞腿比排骨貴10到15元,愛吃雞腿的他總在內心權衡「吃了雞腿的爽度和後續效應,是否真的值那段價格差距?」 在Google當工程師後,突然間他可以隨便走進每一家餐廳,菜單上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隨便點了,席間朋友會說:「想吃就點啊。」寺尾哲也說:「但是這樣的狀態,是成長過程之中無數次選擇犧牲心理健康換來的。」 爬天梯大賽,登頂之後呢? 寺尾哲也寫道:「我知道金錢翻轉人生的力量,也認為現在這個時代,軟體工程師極度得天獨厚——可以靠『唸書、考試、當員工』就達到某種程度的階級流動,簡直是資本主義地獄之中垂下的蜘蛛絲般的奇跡破口。」 「但爬上去以後呢?當成就不再能填補心裡的洞,唯一剩的,或許是小心翼翼地走在洞的邊緣,和它共存,直到老死。」 寺尾哲也的大學同學在Google或FB工作的,每年都會講今年賺完以後就退休、回台灣,但幾乎沒有人付諸行動。為什麼?「因為你在贏者全拿圈啊,」寺尾哲也說。 是什麼原因讓他下定決心退休呢?寺尾哲也表示,有幾個推力與拉力交互作用。最大的推力是,想要花時間好好地專心寫作。 國中時,寺尾哲也開始創作、寫《獵人》同人文,高中以後因忙於課業而停筆,直到 26、27 歲,在台北Google工作時參加耕莘寫作會「搶救文壇新秀再作戰文藝營」才又重新拾筆。 2019年,拿到「林榮三文學獎」短篇小說2獎,獲得出版社的簽約機會,但因為還在工作,因此寫作進度非常緩慢。隔年,在日本Google工作的他有天起床頭非常暈,被救護車送到醫院,他突然驚覺,自己的時間有限,「如果我突然走了,最大的遺憾是,我還沒有把書寫完。」 除了渴望有更多的時間寫作之外,他對工程師的工作已完全失去熱情,「從大二開始一直到進Google工作,是一個非常漫長的磨損過程;我還是很喜歡寫程式,但做產品的過程中大量地和人合作溝通,讓熱情慢慢消磨殆盡。」 再加上,之前已存下不少錢,已經財富自由。在推力和拉力相互作用下,33歲決定退休。「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,不會因為理想性就一頭熱地投入,永遠會先考慮現實面,做好退路準備。」 人生現在最快樂,前面都苦完了 他決定退休,媽媽不僅支持而且非常高興。她擔心兒子工作過度操勞、對身心耗損太嚴重,可能會引發其他更嚴重的問題。 爸媽是基層公務人員,十分開明,對兒子從未有「望子成龍」的期待,相反地,常勸兒子不要這麼努力,不需要這麼優秀。以高中選校來說,媽媽認為何必去念明星高中,隨便念一個離家近的社區高中就好。 寺尾哲也說:「我爸媽的教養方式是引導式的,」例如:小時候帶兒子去書店看書,至於要看什麼書就不管;國小學才藝像是圍棋、鋼琴,要學或不學,都是他自己決定的;高中選校、大學選系,也沒有干涉,頂多給一些意見而已。 「他們從小學起就給我一個觀念,人生的方向盤是在自己手上的,」寺尾哲也說。 寺尾哲也的一個大學同學也在Google 工作,他提出一個人類分類的二元向度:「君子性」和「才子性」。君子性指的是「比起想做的事,更優先做該做的事」;才子性是「比起該做的事,更優先做想做的事」。 「我就是『先君後才』,」寺尾哲也說:「人生前面實在太苦了,最辛苦的事前面都做完了,現在是倒吃甘蔗。」 現在,有一半時間在創作,一半時間當程式家教,「念大學時,我曾想過退休後要當高中老師,某種程度也算實現夢想。」寺尾哲也笑得眼睛彎彎:「比起寫程式,文學創作實在太快樂了。現在是我人生最開心的階段!」 照片提供/聯經出版 醫療法人郭漢崇副執行長——-回憶 典範 許永祥醫師
2022年5月6日中午1點,我到許永祥醫師的病房去看他。 因為許醫師最近身體狀況變差,而且一直覺得頻尿。昨天太忙沒有過去看他,心裡一直掛念著,今天一定要再去看看他! 到了病房,只見許醫師已經進入彌留狀態,對於來訪的人無法辨認。許太太說:「許醫師昨天一直想尿尿,嘴裡還一直念著郭漢崇、郭漢崇,應該是想要你來看看他。」 我的研判應該是許醫師腹腔內的轉移腫瘤的刺激,讓他覺得膀胱很不舒服。我用一貫輕鬆的口吻和他打招呼,並握著許醫師溫暖的手。我告訴他:「你這輩子為慈濟已經做得夠多了。從你79年來到慈濟醫院,在感恩樓11樓病理科標本室裡,汗流浹背的在充滿福馬林味道的小工作室裡,進行標本製作,然後到狹小的實驗室裡做染色、切片、顯微鏡判讀、寫報告。你從來就沒有叫苦,雖然很累,但也從不抱怨。你忍受了許多對你不公平的事情,也從不會想為自己爭取什麼福利。你比任何一個慈濟人都還慈濟,真的是我們醫師的典範,但也苦了你自己。」說完這些話,我們看到許醫師原本不動的手腳,竟然抖動了起來。似乎他可以感受到我這些話,講到他的心坎裡。 我在病房待了將近30分鐘,回到研究室,不一會兒,就傳來許醫師在下午1點42分往生。於是我匆匆再回到病房見他最後一面,跟他道別。 認識許醫師已經32年了。他比我小五歲,比我慢兩年來到花蓮慈濟醫院。那時候,我們工作的地方都在醫院感恩樓11樓的慈濟醫學研究中心。在臨床工作之外,我們常在這裡做研究工作,因為實驗室都在一起,所以經常一起聊天。 許醫師對於病理工作相當的執著。他是一個非常認真的醫師,對於病理解剖、標本製作、顯微鏡判讀都非常仔細。遇有自己不熟悉的病例,除了翻書找答案之外,也會帶著標本回到台大病理科,找老師進一步的判讀才打報告。 醫院剛開始的時候,雖然病理標本不多,我們在每個星期三的下午,仍然會找出幾例比較典型和非典型的病例,做外科病理討論會。這樣子的討論會,延續了好多年,直到醫學院開始,許醫師搬到大學病理科才停止。可以想見他從台大病理科過來之後,心裡一直存在著對於學術研究的熱情,利用討論會來促進臨床醫學的進展。 在醫學研究中心的那幾年,慈濟醫學院籌備處也相繼成立,因此跟許多以前在大學的教授們都混得很熟。我們常常看到許醫師汗流浹背的工作,很少準時下班。他總是要把該做的事做完才會回家。許醫師是一個很念舊的人,剛來慈濟的時候,台大幾位年輕的主治醫師會定時前來支援。他最喜歡蘇益仁教授和侯書文教授來花蓮的時候了!每次他們要來,許醫師就會很興奮地告訴我,明天有誰會來。他們除了幫忙許醫師看片子、做診斷之外,也參加外科病理討論會,會議結束之後,我們就會到後站的餐廳一起用餐,高興起來,許醫師也會喝點小酒,然後用他那很大的嗓門,渾厚的聲音,講些不太好笑的玩笑話。 許醫師其實是一個很害羞、老實而且含蓄的人。當你誇獎他的時候,他會靦腆地笑著,生氣的時候會嘟著嘴,睜大著眼睛瞪著你,可是當他失落難過的時候,卻又毫無保留的垂頭喪氣讓你知道。 自從許醫師搬到醫學院之後,我們不常見面。偶爾會碰到他,都是在醫院後面的路上,看見他披著白袍,匆匆忙忙,從大學趕過來醫院,參加各種外科病理討論會。這些討論會經常是在一大早或是中午舉行。所以他在忙碌的工作及教學之外,另外還要抽出時間為這些臨床醫師的教學付出。 不過他總是不以為意,因為病理工作教學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。他願意為了他所熱愛的工作和學生,付出生命。甚至比為他的家庭付出還要更多。許太太總是說,許醫師都沒有假日,只要學校有活動,有學生叫他去做什麼,他總會把事情擺在第一位,家裡的事情以後再說,反正有的是時間。我想他一定也想不到,原來他所剩餘的時間是那麼的短促。 許永祥醫師在2020年9月4日,打電話告訴我攝護腺的切片結果是惡性的,要接受手術。在電話的那頭,聽他的口氣滿是惋惜。因為老朋友罹患癌症,對他來說是很令他難過的一件事!我在接受手術之後,他馬上進行切片、染色、判讀,告訴我這是一個稍有侵襲性的癌症,叫我一定要注意。沒想到過了半年,輪到他自己在體檢的時候,發現有胰臟癌。隔沒幾天,也就是在去年的母親節後,他接受了胰臟切除手術,竟然發現後腹腔有一顆淋巴腺癌轉移。 手術後諸多不順,胃、十二指腸不蠕動,讓他無法進食。鼻胃管留置又讓他痛苦萬分。隨後的化療、傷口出血、腹脹種種的折磨,讓他在手術之後的一年當中,無法像一般接受手術後的人那樣平順的生活。然而,他最難過的是,他沒辦法回去學校教學,跟他所熱愛的學生們一起成長。一直到他臨終前一個月,他都還念念不忘學校的工作以及學生的教學,還有出版病理學教科書的事。 許永祥醫師除了對於工作熱愛之外,他在慈濟醫院32年,累積了許多寶貴的病理資料。我在六年前接任慈濟醫療法人副執行長一職,有計劃想要讓各個臨床醫療科出版學生的教材,病理科更是我們所迫切需要的。在許醫師的電腦裡,累積了好幾萬張珍貴的顯微鏡圖片,可惜就是沒有人可以幫忙他做資料的整理和出版。 三十幾年來,他總是一個人辛苦的做著行政和教學的工作、教材的整理,比起我們,他沒有較多的人力和時間去做研究寫論文,所以在升等教授時,吃足了苦頭,也讓他在那段時間飽受挫折。不過總算老天不負苦心人,他在四次的失敗後,終於正式升為教授。那時候的許醫師充滿興奮,我跟他道喜,他又難掩喜悅地出現那靦腆的笑容。 2009年,在慧敏的協助下他終於出版了《病理臨床整合圖譜》,這是慈濟醫療法人推動編撰慈濟醫學叢書的第一本教科書,編號TCMB-001,送給慈濟大學醫學系的學生,讓他們有本土的教科書可參考,這本書的出版,寫下慈濟醫學教育歷史新頁。他也跟慧敏約好,如果有時間,手邊還有很多珍貴的資料,準備在未來幾年內陸續出版。我想這些都是他身後遺憾的事情,也希望他的學生們能夠接續他的工作,完成這位慈濟病理學的巨擘心心念念的事情。 許醫師對於研究一直很有興趣,可惜因為臨床和教學工作太忙,助手又少,所以沒有辦法有很多的著作。不過他對於臨床科醫師的邀約共同參與研究,倒是非常積極。 泌尿科在五年前跟許醫師開始合作,進行間質性膀胱炎的研究。他把過去20年的膀胱組織切片,都重新看過一遍,分類,與臨床的資料配合研究分析,完成很多重要的論文。在觀看一些潰瘍性間質性膀胱炎組織的時候,他發現到這些病人膀胱有一些淋巴結節,很像是EB病毒感染過的痕跡。經由這個發現,他與張嘉峰醫師合作,進行了EB病毒的測定,結果發現確實有80%潰瘍型的病人曾經感染過EB病毒。我們順著這個線索,為一些十幾年無法治癒的膀胱疼痛病人,使用抗病毒藥物治療,居然得到很好的結果,幫這些病人解決了膀胱疼痛的問題。我想這也是許醫師對泌尿科臨床醫學重要的貢獻。 一星期前,許醫師還跟 證嚴上人視訊,跟 上人說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,要跟 上人道別,也淚流滿面。許醫師對於自己的病情變化那麼快,心裡無法接受,他一直希望能夠用最積極的治療,來對抗疾病到最後一天,可是最終還是無法改變現況。 對於許醫師來慈濟這32年的辛苦,因為有 上人的體會而感動不已。許醫師還是堅持一個病理人的風骨,把遺體捐出來做病理解剖。希望學生們能夠藉由他的病理解剖上的發現,在未來為其他的胰臟癌病人尋找一線生機和治療的機會。我想這也是許醫師為學生所做的最後一次身教,值得每一位醫師效法。 去年,慈濟醫療志業選拔第一屆醫療典範。許醫師和我,簡守信院長,及陳英和前院長一起上榜,我們一起上台接受表揚。那時候,他剛做完化療,身體還很硬朗。我看著他踩著沉重的步伐上台,內心滿是不捨。比起他對於慈濟在臨床服務、研究、教學的貢獻,我實在不能與他齊名。因為許醫師真的是一個醫師的典範。他寧可犧牲與家人相聚的時間,也要成就在臨床醫學以及醫學教育的工作。今天是母親節,我想許醫師在天之靈,應該會把他這一生,對於醫學和教育的一切貢獻,作為他送給他摯愛夫人的禮物吧! |